同受苦難的上帝
《死亡行軍》推薦序～前衛出版社
黃春生(台北濟南長老教會主任牧師)
2018.5.13
作者龔昭勲先生是我的表哥，本著對民主、自由及公義的信仰價值，使他有著強烈的台灣意識。對於家族長輩蘇友鵬醫師所遭受的政治迫害，透過本書來抒發公義的怒吼，並傳遞良善的價值，期待邪惡政權不再侵蝕自由與人權，使讀者在歷史脈絡中看到人存在的價值與意義。
本書有豐富的文獻佐證，讓讀者循著歷史脈絡，從宏觀的時代處境，去認識蘇友鵬醫師。蘇友鵬醫師自小就是一位天賦異稟的神童，在學生時代求學、問道都是名列前茅。隻身北上就讀台北帝大預科時，居住在士林禮拜堂（現在的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士林教會前身）後方巷內，更得到知名音樂家陳泗治牧師的牧養，沈浸在聖樂的世界中，並受到基督信仰的啟迪與內化。台北濟南教會李詹懷德長老，學生時代也在士林教會聚會，與蘇友鵬是世交，長期關懷受冤屈的蘇醫師。當蘇醫師年邁住院時，我跟懷德長老也去病床邊為他祈禱，二人在基督裡的情誼令人感動。
蘇友鵬在醫學生時代的學習非常的艱辛，當時太平洋戰爭吃緊，受到戰爭的影響，中斷學習而進入學徒兵部隊。戰後復校，再次歷經艱辛的習醫之路，畢業後原本可以發揮專業醫師濟世救人之志，卻沒想到國民黨鏟除台灣菁英知識份子的邪惡陰謀正吞噬這群台灣菁英。其中有十幾人被槍決，而蘇友鵬醫師則被判十年政治冤獄，也中斷他與教會與信仰的維繫。
統治者的邪惡永遠是人類的公敵，平凡百姓如何對抗邪惡的統治者？1986年獲得諾貝爾和平獎的埃利．維瑟爾(Elie Wiesel) ，他曾描述他在集中營曾被強迫觀看死刑的執行。有一次，一個中年猶太人和一位小孩無故被處以絞刑，行刑時，維瑟爾聽到後頭的群眾發出一聲微弱的嘆息：「上帝在哪兒？祂在哪裡？上帝到底在哪裡？」這時有一個輕輕的聲音說：「上帝和他們同被吊。」這句話安慰了在場的人，因為他們憑信心相信上帝在他們的苦難中。
若我們身處當時，我們也是無力抵禦強大的邪惡，我們除了哀悼，我們還能做什麼？這讓我想到德國神學家莫特曼（Jürgen Moltmann）的集中營經驗。他反對傳統的形上學所認為的上帝是無動於衷、永不改變的，因為這與基督在十字架上的受苦是矛盾的，並且這樣的上帝是與人遠離的。莫特曼提出上帝是主動的受苦。在維瑟爾的心靈中，他則看到上帝主動的受苦被處以絞刑。在苦難中對上帝的盼望，是受難者的明燈。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在科隆集中營的地窖牆上發現的三句話：
I believe in the sun, even when it is not shining.
I believe in love, even when there’s no one there.
I believe in God, even when He is silent.
我相信太陽，即使它不亮。
我相信愛，即使我感受不到。
我相信上帝，即使祂沈默。
這名「集中營的無名作家」，寫下他的見證，今天《死亡行軍》一書，也見證那位與蘇友鵬醫師同受苦的上帝，也與一切蒙冤受禁錮的人同在。在對抗邪惡上，上帝也將與一切受苦的人同在，在每世代中消彌世間的邪惡。如同先知以賽亞所宣布的，上帝的話語要鼓勵受苦的人，直到被擄者得釋放，直到公義得彰顯。
「我要發言鼓勵耶路撒冷；我決不緘默，直到她獲救，直到公義像太陽照耀，救恩像火把燃燒。」(以賽亞書62:1)
